第四章 学校应付教育部就像学生应付老师一样
“课题？”
什么课题？难道又有课外研究了？
茉莉看到我的样子不禁扶额叹气，“你那个小姨真是个祸害。”
“才不是！”
“你这几天都怪怪的，居然校庆展示的课题都忘了！”
不仅茉莉指责我，袁澄也附和地点头。
“校庆可是开放日，你居然都这么马马虎虎的，成何体统！”
“你这个在老师面前卖乖的好学生给我闭嘴！”
“哼——人生败犬不要乱叫——”
在茉莉和眼镜男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屑中，我终于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线的学校是有校庆这么个神奇的节日的。
“也就是说，和那些学园祭差不多了？”
“你去年不是还做过吗？关于电影的。”
茉莉的表情很怪异，就像我不是我一样……从某个角度，的确如此。
“嘛嘛，无所谓了……今年要选择关于中日文化的题材，老姜（班主任）跟我说的【饮食】——你们要没什么好想法，到时候就投那个吧。”
“喂！这根本很随便吧！饮食什么的，这个话题也太大了吧！而且这根本内定了吧！大家其实也都不关心到底选什么了吧！根本就是马马虎虎应付学校吧！”
“序礼——”茉莉有些感动的扶着我的肩膀，“你果然还是你啊。”
“我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吐槽吐多点就能自证身份了！”
———————————
“咳咳，就是这样。”
一个有着略微散乱短发的女青年趴在讲台上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姜老师了。说实话即使已经二年级了，我也不知道这位都发毛糙，小眼睛高鼻梁的女人到底叫什么，好像是姜怡，又好像是姜一怡，又好像是姜涛……总之，这个教体育的女老师的名字也并没有所谓。
“快说说想法，选完了赶快放学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
这好歹是给家长和校友展示的啊！
说好的我们是全国名校呢！
“唉？”
“什么啊——！”
“赶快放学吧！”
“老大你自己定就好了！”
偷懒与不耐烦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个班级已经没救了。
然而老师姜氏却意外地执着于形式，“快快快，先说几个选题——你们不说，我就说一个，【饮食】。”
“我支持姜老师的选题！”
袁澄这个权威的走狗立马举手、随后站了起来大声附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话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恩，班长你深得吾心啊——”
狗屁啊！你们根本在演戏吧！这他妈是哪门子名为禅让实际为改朝换代的闹剧啊！
“但是呢，这个选题还是要大家经行投票公选的……班长，你先坐下，待大家多提出来几个方案。”
偏分眼镜男捋了捋头发，“是我唐突了——”
“屁个唐突啊！”
我实在受不了叫了一声，没想到了引发了连锁效应。
“没错啊！走狗袁澄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们在演戏吗！”
“打倒袁澄，重选班长！”
“姜老师不公，我们要革天换命！”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喂喂喂！你们愤怒恶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星火燎原的革命了！而且最后那个是谁说的，怎么想也不对吧！
啪！
体育系的老师一巴掌拍在黑板上。
“够了啊！老娘还烦着呢，快给我再提出两个选题，然后赶快投给【饮食】，咱们都高兴了！”
喂，你够了！是不是投票内容要记录！而且备选选题至少要三个啊！居然把底线一下透露给学生们，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校庆啊！校领导快开除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啊！
“饮食——”
“喂，老师！你真要的在写记录啊！”
“哈——”
啊，不小心又把话说出来了。
“对——就你。乐序礼，站起来！”
“呜呜呜——”
“老乐傻x了吧！”
“哈哈哈哈——呜呜。”
憋着笑的是哪个？给我记住了！你们这群幸灾乐祸没有团体精神的人还想革命？！不知道孙大炮暗杀了多少正直人士才霸占了gmd、三民主义吗！？你们的未来就是肉体消灭！
“乐同学，你既然这么积极——”
“没没没，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脑子里没想法。”
“快给我说个选题啊！”
“老师，我真没细想过啊。”
“中日文化的重合点，或者共通的地方，互相有过交流传播的——对了，书法，这可以算一个，我给记上。”
“喂喂喂！说好的学生提出的呢！”
“那你倒是提一个啊。”
啊——怎么办。
吐槽过多果然只有麻烦啊。
到底有啥共通的？
好像啥都有关联，啥都有没有关联。
说白了日本根本上还是韩国过去的吧——和中国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也是，中国就算中日友好了还不是这尿性，你看这个校庆展示课题大家都兴致缺缺，没有竞争和胜利的意图，还是一样得过且过……小姨那家伙还知道为梦想搏一搏，辞了银行的工作。
等等——那家伙……漫画？
“man……漫画？”
“嗯？”
“漫画啊！”
我一下兴奋了起来，漫画我可是熟悉的。
“说到日本和中国的文化自古就有很多共通之处，但现在无疑是漫画动画上的影响更广泛吧，大家也更有兴趣吧！”
“唉？”
姜老师你唉个毛啊！
“啊，对啊！不用必须是古代啊、历史啊，文化也可以包括现代的啊。”
“当然啊！”
“乐序礼，你这个家伙竟然抢风头！”
“眼镜男你给我闭嘴！”
“没错，我也认为序礼同学言之有理。”
姜老师抱着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姜老师英明——”
但还没等我赞美完，班主任就又说，“既然现代文化也可以，那么咱们班的题目就选日本的现代饮食与中国欧美的关系吧——”
“什么鬼！把我的激动还回来啊！”
“闭嘴啦！我可是为了课题找了很多资料了！难道指望你们这群小屁孩上心吗，而且要是现代饮食拿资料多得多，我才不要重新去做漫画呢！”
“喂，一下为什么突然好现实——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替学生分担忧愁的好老师了！”
姜老师听到我的话难得红了红脸，“没那么好啦……”
“你也是不谦虚啊！”
“话说既然你这么坚持【漫画】这个选题……那就等会报个学校吧。”
什么？
———————————
快速结束了班会后，我和袁澄来到了学生礼堂，参加了学校召开的【本年度校庆主题选题会议】。
我的眼睛泛着白，用胳膊肘碰了碰邻座的四眼男。
“我说……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班级开了学校居然还要开啊！
虽说好像学校的确也要做一个自己的特殊展览，但居然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选出来的啊。
你说什么？说在礼堂的这些学生肯定是各年级各学生部门的经营。
扯——
你看那个玩手机的邻班妹子，还偷偷笑着……明显在玩朋友圈；那个已经睡着了的学生会宣传部长；那个坐在舞台上主席台的戳着腮帮子的中年秃顶教导主任……搞什么啊！根本不是一样没人关心！大家都好像应付事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
袁澄一副义正言辞地看着我，“这可不是普通的会议！不是那种你觉得可以应付事听到最后就可以的会议！”
“哦？”
难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家都在放松，准备接下来的激烈辩论？！
“这可是让老师注意的好时机啊！”
“什么鬼！”
“附和地好，就能迎来教导主任的注意啊！而且还能得到学生会的好感！别看我这样，我已经是学生会副会长的候选人了，要是——”
我一巴掌按过去，把他的脸捏到变形，“要是你当了副会长，也是人类就要灭亡了。”
“咳咳——”
就在大家都昏昏欲睡半天了后，教导主任好像估摸出缺席的估计也就永久缺席了，不用等了，终于开始试了试麦克风。
“那么就这样，选题会议正式开始。”
“啪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也没有让人老成精的教导主任有一丝不满。
“各班级相信都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提案，希望大家踊跃发言，每个提案都会被书记员同学写在我后面这块黑板上。”
说着他还指了指身后黑茫茫一片空白的板子，“希望大家把它给填满了……之后我们会经过初选的举手投票，粗选出三个选题，最后不记名投票选出终极选题。恩，提出最后选题的同学有着莫大的荣誉，也担任这次校庆特殊选题的负责人——”
巴拉巴拉——
秃顶老头讲了一大堆，只能让礼堂里不多的人更加昏迷。
“好了——大家赶快提吧，越早选完我们就能越早放xu——不对，展开工作。”
什么鬼，你也是想回家吧！你只是比姜老师那个废物女青年更加体面了点而已，本质上还是应付事吧！
“今年中日文化的选题可是教育部下达的任务，请大家一定要认真谨慎，但也不要拘束——”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到底是紧，还是松？是随便提天马行空，还是保守稳妥？话说这原来是教育部的任务啊！你们也在应付教育部吗？！难道正因为是要符合政治时局，才这么没有激情？喜剧精神呢？漫画精神呢？手冢大师可是在一片废墟里在美国人的统治下为孩子们画逗乐的故事！难道因为有了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限制和审查，你们就干脆预判了在这种限制和审查下自己做不出好东西了吗——真是的……这……
这不是跟小姨一样了吗？
是啊，漫画到底是做什么的？漫画究竟是干嘛的？现代漫画不就是有趣的故事吗？小姨那家伙——非要画特别的故事，说特别的事，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偏离初心了吗？
我要改变小姨……不，我要改变这帮没有志气的同学——
我把手举得又笔直又高耸。
“恩——那位同学？”
“我要提一个选题——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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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那样……也不知道那帮人是不是真喜欢漫画，还是觉得这个选题很搞很偏离正道，意外的，几乎是全票通过了。”
“……”
“不激动吗，小姨？”
“什么？”
“你不是想要别人认同吗？姥姥姥爷那时候对你都不——”
“才不是……”
小姨闹别扭一样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
听了我的叙述后她就没了最初的兴奋，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还是算了……”
“为什么啊！我可是很高兴地跟委员会的人说了啊——你也是很有名的新锐漫画家吧！”
“不要——”
“所以——”
小姨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烁着水光，表情非常真挚。
“我可是被腰斩了啊，被停载了……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原来……是这样啊。
真是个笨家伙。
我揉了揉鼻子，不不不，我才没感动。
这家伙居然这么为我着想，虽然有时候很自我，但还会关心我的社会关系。
我跪到了床上，一把抱住了这个闷骚的女人。
“才不会丢脸。”
“不要……而且我现在就很丢脸吧——我从以前就是这样。”
“绝对不会——而且停载了怕什么，你重新开始连载不就好了？你的编辑难道还不接你的稿件了？校庆还有一个月呢！”
小姨用小动物般的疑问眼神看着我，确证着自己是否真的有所能力。
“当然，你当然可以。”
“哼——”
她转过了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半响，突然挣脱了我，站了起来。
“就是，我是谁！”
“恩恩！”
“我现在就给那个狗屁编辑打电话，不就是再画个连载吗！”
说着，拿起手机就拨通了电话，“喂！维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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